再说荆轲刺秦王──答吴凉玉同志的《质疑》
我的短文《〈荆轲刺秦王〉简说》,是本着从简的原则写的,自以为不必说的话就省略了。读了吴凉玉同志
再说荆轲刺秦王──答吴凉玉同志的《质疑》
我的短文《〈荆轲刺秦王〉简说》,是本着从简的原则写的,自以为不必说的话就省略了。读了吴凉玉同志的《质疑》(见《中学语文教学》1984年9月号),不得不再写一点。
1、“判断人物行为意图的可靠依据,”“应是通篇的情节,是由此而表现出的人物的性格特征。”(本文所引,除说明出处者外,均见《质疑》)这说法是不错的。我再添上一句:掌握通篇情节和人物性格的可靠基础,应是细心地阅读原文。原文说,荆轲事前做了种种准备,也明确了太子丹的意图: 是生劫秦王,给秦国制造内乱,使山东各国有合纵破秦之机。这两个方案都带着一点儿“ 眼光”,虽然在我们看来都不十分高明。吴同志把两者的不同说得那么惊人,以为说成刺杀,“就是否定荆轲其人”,不知根据什么?
原文还说,为了把任务完成得理想些,荆轲等待着一个得力助手(当然是他很了解很信任的真勇士,而不是秦武阳式的假好汉),由于太子丹的催逼,荆轲 气上路,临行时他怒斥太子说:“今日往而不返者,竖子也!”翻译成白话,就是:如今我一去不能回的原因,是由于这竖子啊!(竖子或直斥太子丹,或借秦武阳骂人,但绝没有荆轲将以自喻的含义。对这一点,某些注本也失之未确。)荆轲已经意识到由于行动 受到干扰,生劫秦王,得到约契而回报太子,大概不可能了,所以才痛心疾首地说了往而不返的话,“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歌,更证实了这层意思。到了秦廷,武阳果然失态,引起怀疑(原文是:“秦武阳色变振恐,群臣怪之。”)眼看要坏事了。客观情势的又一恶变,使荆轲 放弃生劫的念头,决定拼以一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念念不忘生劫,那才真叫“愚蠢”到家。
这个通篇的情节和人物的思想脉络,本来是清楚的。按照《质疑》对“今日往而不返者,竖子也”这句话的发挥,倒好象荆轲在临别之际发誓 咒:我如果往而不返,就不算好汉,就是竖子。吴同志还声言:“他(荆轲)可不愿意做‘竖子’的。”真不知道说到哪里去了!
2、我在《简说》里说荆轲武艺不精,甚至连蛮力气也不大。吴同志大不以为然,理由就是上边那个“欲以生劫之”。我想,所谓“生劫之”,不会是作揖行礼一类的动作吧,“生劫之”的 要求总应该是把秦王抓住吧;可是,近在咫尺而左右无人,荆轲竟没有做到这一点,让对手闪开了。刺也罢,劫也罢,都落了空。有了这么一个明摆着的事实,还用得着去凭空想象什么“假刺真劫”吗,还用得着“也问上一句”吗,这一问的答案不就是剑术不精,连蛮力气也不大吗?所以,我这么说,未必就“冤枉”了荆卿。
3、太子丹给荆轲说到过两个方案,看来荆轲是理解并接受了的;由于情况的变化而放弃生劫一着,依我看是理所当然,至少得不出“那问题可就大了”的骇人结论。因为我们都同意要根据通篇情节而不是某个孤立的场面来衡量人物。其实呢,荆轲的“勇也好,谋也好,义也好,”虽不可笼统“怀疑”,也不必笼统肯定。荆轲之勇,是见义勇为、视 如归之勇;却不一定勇力过人而精于武。荆轲之谋,是所谓尽人事而已的谋;具体的 倒也周到,总的指导思想(今人说的思想方法)却未必十分正确。荆轲之义,是急 之难的义;但也混杂着个人意气。(关于荆轲思想性格的复杂情况,详见拙文《简说》)总之,是可以而且应该抱着分析的态度的。
4、 ,谈谈“揕”这个字。揕,《说文》作“抌”。解释是:“抌,深击也。”段玉裁注出:“《刺客列传》:‘左手把其袖,右手揕其匈(胸)。’揕即抌字。”(关于揕、抌字同,黄丕烈《战国策札记》论之甚详,可参看。)历代学者大抵采用此说,明确地注解为“刺也”。“拟击”之说,只是望文生义,于古无徵。总之,对“揕”的解释,我们不妨姑且相信《说文》及段注的权威和大多数学者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