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岁少年应该怎么教育(19岁的孩子该如何教育)
黄侃49岁照相
《黄侃日记》手稿
黄侃批校《说文解字》
黄侃手批《尔雅义疏》
读书是一件雅事,也是一件平常事,在好书之人那里,读书与穿衣吃饭等同,皆是人生不可或缺之务。历史上不同的人读书有不同的特点,有陶渊明“好读书不求甚解”的洒脱,亦有陶弘景“读书万余卷,一事不知,以为深耻”的谨严。近代的中国学人里,颇不乏读书种子,黄侃就是其中翘楚。
黄侃字季刚,在音韵、训诂、文字和词章之学上皆可称一代宗师,他性格的狂放,在近代学林掌故中很有名声,时人即有“黄以国学名海内,亦以骂人名海内”之评。若抛开掌故八卦,走入黄侃的日常生活中去,大可发现其人读书精勤严恪,极为用功。他书香世界中所展现的读书旨趣与方法,上承传统,下开新风,在世界读书日之际重温,可为今人读书作借鉴。
读书应“择要”
黄侃是个天分很高的人,他四岁时跟从江瀚学习,据说“初授《论语》,每次才四五句,方一上口,即能背诵”。他曾随父亲游览成都的武侯祠,马上能记下祠壁内悬挂的楹联,在父亲指点下读经,他亦能日读千言,被称作“圣童”。在二十五岁左右,他的学问已经有了相当的成就,章太炎在是年曾称他所收弟子中,有成就可言的唯有三人,一是黄侃,二是钱玄同,三是朱希祖。在这三人里,黄侃与钱玄同都精通小学,而黄侃尤为擅长音韵、文辞之学。从黄侃《国故论衡赞》《在日本移汉学社书》等作品中,也能看到此时黄侃学问的旨趣与规模。
1912年,章太炎与马良、梁启超等人发起“函夏考文苑”,囊括了当时国内一流的学者,而二十七岁的黄侃即以小学、文辞列名其中,可见时人对他学问的肯定。至二十八岁时,黄侃已提出古声十九类、古韵二十八部说,并开始撰写《音略》,前者是音韵学上划时代的创见,而后者亦是黄侃音韵学说的重要著作;次年9月,黄侃即应聘执掌北京大学教席,主讲文字、词章之学以及中国文学史。由这样的进境来看,黄侃确实天赋过人。
但黄侃之所以年纪轻轻即有如此学问,并不完全因为天分高,也在于他读书善于挑选,把握经典。在读书上,他主张“博而能约”,以精读数部经典作为自己的治学之基。黄侃曾有语云:“博览旁征,必先有其基。”他用功最深的几部书,是十三经、《说文解字》《广韵》《昭明文选》《汉书》和《新唐书》。在日记中,他曾自述云:
平生手加点识书,如《文选》盖已十过,《汉书》亦三过。注疏圈识,丹黄烂然。《新唐书》先读,后以朱点,复以墨点,亦是三过。《说文》《尔雅》《广韵》三书,殆不能计遍数。
对这几部书,他反复圈点涵泳,其中《说文》《广韵》和《尔雅》是他阅读最勤的书,圈点“殆不能计遍数”,他的学问亦正是以这三部书所代表的文字、音韵、训诂之学见长。这是一种“扎硬寨、打死仗”的方法,就是在浩渺书山中,寻得自己所喜爱与擅长的领域,便扎根下来,以此作为根据地,再向四围扩散。
黄侃对应当精读的典籍,是非常熟稔的,据他的学生武酉山回忆,有一次中山大学的一个人问黄侃一个典故,黄侃云出自《汉书》,并随口背诵了一大段,武酉山颇为惊讶,说先生如何背得这么多《汉书》?黄侃回答道:“《汉书》不能背,还教什么书呢?”此语听来倨傲,却是自信的体现。日本学者吉川幸次郎在其《我的留学记》里,亦曾记载他面见黄侃的一则轶事。吉川幸次郎在中国留学时,对《经典释文》一书中《谷梁传》部分有疑惑,他在北京大学问过不少先生,都未得确解。当他到南京拜访黄侃时,初见面便问起这个问题,黄侃马上就说,这是夹带进了宋人的校语。黄侃未翻原书就解决了吉川幸次郎积蓄已久的疑惑,令后者佩服不已。在与黄侃进一步交流后,吉川幸次郎不禁感叹:“这人才是真正认真读书的人!”
读书而“择要”,可以事半功倍,黄侃对自己的老师刘师培的学问十分敬佩,而刘师培即是民国时期年少成名的俊杰。黄侃曾云:“读天下书,至死不能遍,择其要而已矣。刘申叔年三十五而学成,亦得择要之法。”就是此意。刘师培正因为读书能择其要,故三十五即学成,比之于皓首穷经而不得其法的人,所得要更迅捷而远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