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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2022-05-18教育资讯
顾羽佳/整理“娜塔莎之舞”是小说《战争与和平》中的一幕经典场景,它从某种程度上反映了俄国人东方与西方“两种灵魂”的撕裂。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张建华教授以这个现象为切入点,介绍了俄国史学界在语言—文化转向背景下的改变,并为论述了该如何建立“中国的俄罗斯学”。本文整理自张建华教授的线上讲座“从娜塔莎之舞说起——俄国史研究已经转向和如何转向”,文稿经主讲人审定。该讲座系由华东师范大学历史学系

绘画《娜塔莎之舞》

托尔斯泰的著作闻名于世,罗曼·罗兰曾说过:“《战争与和平》是我们时代最伟大的作品,是我们时代的《伊利亚特》和《奥德赛》。”《美丽新世界》的作者,英国著名小说家赫胥黎也曾称赞《战争与和平》,他告诫人们千万不要读《战争与和平》,因为读了之后,就不是原来的自己了。而苏联著名作家巴别尔在谈到《战争与和平》的时候说过一段意味深长的话:“其实人一生不需要读太多的作品,七八本足矣。但是为了选出这七八本,需要先看三四千本书。在俄罗斯这些灿若群星的作品中,第一个应该读的就是《战争与和平》。”因此可以说《战争与和平》是19世纪俄罗斯文学的代表著作,也是世界文学中的一块瑰宝。

但最先把这部作品变成电影的并不是苏联人,而是美国的好莱坞。1956年,在美苏关系开始缓和之后,签订了《美苏文化交流协定》。在此背景下,好莱坞把《战争与和平》搬上了银幕。在这部电影中,扮演娜塔莎的是奥黛丽·赫本,扮演皮埃尔的是亨利·方达,扮演安德烈的是梅尔·费勒。但是这部电影拍完后让苏联人很不高兴,这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苏联人认为自己的宝藏被抢走了;第二,赫本虽然美丽,但并不是俄国人。苏联人甚至挖苦这一版电影的海报并不是《战争与和平》,而是反映美国南北战争的《乱世佳人》。因此,1965年邦达尔丘克(Сергей Фёдорович Бондарчук)在苏联政府的支持之下,拍出了长达六个小时,共分三集的《战争与和平》。电影的男女主角的扮演者分别是吉洪诺夫(Вячеслав Васильевич Тихонов)和萨维里耶娃(Людмила Михайловна Савельева)。此电影一出,便在莫斯科国际电影节上获奖,然后英文版又被输送到欧美地区。这两版电影背后的故事不仅可以作为影像史学的话题,也可以作为历史学研究的材料。

“娜塔莎之舞”揭开了俄国历史上的一个伤痕:娜塔莎作为一位贵族小姐,应该在豪华的镜厅、大宫廷,而不是在叔父的小木屋里跳舞。接受过上流社会熏陶的小姐在听到民乐后竟然后以标准的农民方式跳起了舞,也就是说,在这位贵族小姐体内,居然有着农民的热血和爱好。而这个跳舞的场景也揭示了从18世纪初彼得一世以来推行的大规模欧化改革所带来的俄国社会的分裂:彼得大帝在从欧洲回来之后,从“剃须断袍”入手,使俄国社会开始了大规模欧化和西化的过程。改革的结果是出现了上层的欧化,包括语言和生活习俗的改变;而普通的下层百姓还是过着原来的生活,住在俄式的小屋中,留着传统的大胡子。当时彼得堡是欧化的代表,而莫斯科则是落后的本土俄国的象征。彼得一世改革的一个消极结果就是撕裂了俄罗斯的社会。有很多学者、政治家都对彼得一世的改革做出了评价,比如马克思认为彼得大帝“用野蛮征服了俄国的野蛮”。随后的叶卡捷琳娜二世继续推进欧化的改革。彼得大帝更多地是把西方的先进技术引入俄国,而叶卡捷琳娜二世则在启蒙思想的影响下,把欧洲的典章制度以及自由、民主、平等的思想引进俄国,这更加剧了俄国社会的分裂。

小木屋里的娜塔莎之舞

因此,19世纪初的恰达耶夫(Петр Яковлевич Чаадаев)在其《哲学书简》中明确指出:“我们没有继承彼得大帝的事业,我们又回到了东方的俄国。” 1853-1856年的克里米亚战争使俄国感到了困惑,因为这场战争本是代表欧洲人的俄国人攻打东方的异教徒奥斯曼土耳其,但之后英、法、意大利等“标准的欧洲人”却帮助土耳其打败了俄国。在这样的背景下,俄国的知识分子们开始思考“我们是谁”的问题。于是达尼列夫斯基(Николай Яковлевич Данилевский)在1863年出版了其最有名的作品《俄国与欧洲》(Россия и Европа)。他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完整地提出文明史观的学者。虽然之前的狄德罗、伏尔泰曾使用过文明史观的概念,但是并没有使这个概念变得丰富、完整。而在《俄国与欧洲》这本著作中,达尼列夫斯基明确指出从希腊罗马以来,人类有八种文明。他使用的是“历史文化类型”这一概念,并认为它如同人类的机体,有生老病死的过程。他认为,希腊罗马文明已经衰落,伊斯兰文明也衰落了,只有以俄罗斯为代表的斯拉夫文明正如日中天。他在书中明确表示俄国不是欧洲,俄国有自己独特的文明和文化。而“娜塔莎之舞”撕开了自18世纪彼得一世和叶卡捷琳娜二世大规模的欧化进程以来所造成的社会裂痕。到20世纪初,对于这个问题的思考仍然没有停止,例如高尔基提出了“两种灵魂说”。他认为俄国人有两种灵魂,形成东方和西方、进步和落后、白色和黑暗等对立。张建华教授认为这可能更多是从革命和激进主义角度进行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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