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罗翔受党和国家教育多年()
2020年4月,安徽阜阳一名机关单位工作人员正在观看劳动法律知识讲座直播。 (视觉中国/图)
走出书斋2017年以前,罗翔还不愿意走到聚光灯下。“我就觉得在学校里静静生活,在书斋里畅游,就可以了。”罗翔对南方周末说,“在政法大学教好这些学生,因为他们是中国法治建设的中坚力量。”
他已经多年不讲司法考试,一位法考培训机构的朋友请他出山,给的理由很动人:每年参加法考培训的几十万名学生中,很多是二三本学生,他们也需要接受优质的法律教育。“这部分群体可能更是中国法治建设的核心力量。这让我觉得这个工作是有意义的。”
林民告诉南方周末,法学院老师出来讲司法考试培训,最初多是出于生计考虑。作为有20年教龄的正教授,林民的月薪是1万3,“在学校还算高了”。罗翔对此表示认同,但也认为有些东西在功利之上:“人一定会为自己的行动寻找一个正当化的根据,不可避免会寻找其中最神圣最崇高的部分。”
“在这个过程中,除了个体的功利目的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就是法制教育和法制宣传。”林民告诉南方周末。他们在政法大学里教出的最聪明的学生,最后未必会从事法律工作。“这些愿意花几千,甚至上万块钱来培训的人,他确实就是奔着当律师和法官来的。你如果能在考试之外,在他们的脑子和心里种下一些对的东西,作为法学老师,你的价值就会通过这样一种看似功利的方式,得到很大的扩张。”
每年7-8月的暑假,司法考试培训老师会在成都、南京等几乎所有省会城市到处飞。林民回忆:“它是一个很大的市场,在一个地方一般讲2-3天课,从早上8点到晚上5点,讲完课马上去坐飞机,赶往下一站城市。”
他和罗翔偶尔会在陌生的城市碰面,晚上一起喝酒。罗翔有时会苦闷,不乏挫败感——许多学生抱着功利的考试目的而来——“这节课考几个知识点,考哪些怎么考,最好把答案告诉我。”
多位参加过法考培训的学生则告诉南方周末,考试辅导资料能有一米多高,有十几门课需要在短期内消化背诵。很少有人会选择听罗翔的课,“因为他其他东西讲得太多了”。
“但同样有数量不少的学生,是带着对法学的求知欲和对法律职业的认同而来。假如你可以影响到30%的人,而这些人是奔着律师法官这个岗位去的,这就叫意义价值。抛除商业运作和个体的生计目的,这是对转型时代的中国法治的贡献。”林民对南方周末说。
这些年和基层公检法机关打交道时,林民遇见过一些陌生的面孔,他们会站出来说:“我是你的学生,听过你的课。”
西北地区一位公安局警察参加过法考培训,和罗翔、林民一直保持联系。他专门到北京找两人聊天,提到以前逢年过节,碰见老百姓用毛驴车拉一车土豆,会随便找个法律理由罚款。“但他说,听了这个课之后,就会去反思,一个人掌握权力时,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去处置。”
“法考郭德纲”“曝光于聚光灯下,太容易放纵自己的虚荣了,而且这东西很虚无缥缈。”罗翔告诉南方周末,真正的成熟是意识到这个问题,去战胜它而不是回避。“不是说你退到深山老林,拒绝虚荣,你就不虚荣,因为稍有诱惑你还是会虚荣的。”
那时,朋友对他说:“你拥有表达的才华,这些才能不能浪费。”这句话促使他开始积极在公众号和报刊杂志发表文章,就“天一案”“天津气枪老太太案”等社会热点事件进行法律解读。“因为表达的才华既属于你,又不完全属于你;是训练得来的,又不完全是训练来的。”罗翔对南方周末说。
张逸觉得罗翔最大的魅力是,他能用普通人都能听懂的话,来讲述刑法问题,“而不是干巴巴的法条”。在李伊看来,“有一些话,别人说出来可能不好笑,但是他说出来就分外好笑。”
罗翔的一位研究生在工作后发现,很多律所都有自己的推广策略——让律师在抖音上就社会问题进行解读。罗翔的优势是如此明显,很多律师坐在镜头面前,就已经眼神失去焦点,然后不停地看稿,“罗老师就会随意很多”。
除了罗翔的人格魅力和表达天分,林民认为被广受追捧的“郭德纲式”幽默感,也是法考老师适应培训的一种策略——商业机构通常会把学生拉到昌平等城市郊区,找个偏远度假村封闭学习两个月,“就跟新东方一样”。学生上课从早到晚,接受填鸭式教学,“你如果没有那种‘提神’的东西,上课很枯燥乏味,那个机制很快就会把你淘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