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州歌头张孝祥(六州歌头张孝祥拼音版)
张孝祥(1132-1169),字安国,号于湖居士,是唐代诗人张籍七世孙,历阳乌江人。南宋著名词人,书法家。溧阳县志“人物志·流寓”这章有其名。
他小时就随父离开故土渡江后居于芜湖升仙桥西,宋代芜湖又称于湖。他小时就异常聪明,十六岁通过乡试,二十三岁中状元,同榜进士有范成大、杨万里、虞允文。他这个状元也经波折,权臣秦桧已把自己的孙子塞在前边,是张孝祥的才能,殿试文章打动了宋高宗,宋高宗钦点他廷试第一。1154-1159五年中,他步入仕途,授秘书省正字。召对时,他请求皇上总揽大权,有所变革,纠正秦桧炮制的千古奇冤,改正秦桧写的《时政记》,以去掉秦桧的私说,他官累迁至起居舍人。然而他的状元及第已深深刺痛奸相秦桧之心,他为岳飞平反等主战行为更不为秦桧之流相容,秦桧之流罗织罪名,加害于他。御史中丞汪彻一纸弹劾,他丢官外任,罢官回乡,在于湖闲赋两年半。这是张孝祥所受的第一次打击,所历第一次仕途风险。
张孝祥闲赋于芜湖,没有政务之累,自可纵情山水。芜湖离溧阳并不太远,经中江到溧阳水路也很较便捷,张孝祥自西而东来到溧阳。溧阳西部中江一个最大的水体三塔湖迎接了他。此处本是溧阳胜景之地,可他看到的是万顷烟波浩渺中却风卷浪涛未肯休,只有三塔禅院寒光亭空空寂寂,不妨夜岸系舟来古塔,踪迹淹留,慰藉疲惫之体,受伤之心。于是写下诗《过三塔寺》,及《三塔寺阻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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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三塔寺》:
湖光潋滟接天好,风卷浪涛未肯休。夜岸系舟来古塔,不妨踪迹更淹留。
层峦递嶂及重重,万顷烟波浩渺中。钓艇未归饶夕照,耳边芦苇战寒风。
《三塔寺阻雨》两首:
塔上一铃语,湖头三日风。苍山在烟外,高浪与天通。
市迥新刍少,僧残像教空。不妨留滞好,且看夕阳红。
倦客三杯酒,高僧一味茶。凉风感杨柳,晴日丽荷花。
铎语时鸣塔,渔歌晚钓槎。传舻快清憩,步稳衬明霞。
又过了三个年头,张孝祥再次来到三塔湖,此时“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或许他心情稍有好转,然而对时局还是愁肠百转,“风送不知何处笛”啊!于是写下诗《三塔荡寒光亭》,及词《西江月·三塔寺阻风》。
《三塔荡寒光亭》:
亭以三塔占清幽,松竹环除翠欲流。晓色晴开千幛月,波光冷浸一天秋。
琼瑶影里诗僧屋,云锦乡中钓客舟。风送不知何处笛,雁声惊起荻花洲。
《西江月·三塔寺阻风》两首:
问讯湖边春色,重来又是三年。东风吹我过湖船,杨柳丝丝拂面。
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寒光亭下水如天,飞起沙鸥一片。
风定滩声未已,雨来蓬底先知。岸边杨柳最怜伊,记得船儿曾系。
湖雾平吞白塔,茅檐自有青旗。三杯春酒醉如泥,天色寒呵且睡。
这是张孝祥在溧阳留下的足痕,他也到过溧阳其它地方,但留下诗痕之处大概唯独这里。他不仅有诗词,还有文。在他的《于湖集》中还有《重修三塔偈》的文章。他多次走进溧阳,为何对三塔荡情有独钟,湖景与心境相合固然是其原因,笔者猜想:三塔荡湖水连着观山蔡邕读书台,相同遭遇,与蔡邕有千年之间的共鸣,恐也是原因之一。
张孝祥在三塔荡边的诗词,并未鲜明吐露自己内心的汹涌波涛,他内心的忧国忧民巨浪是在另一场合喷涌而出。后人一直记得他那慷慨豪迈的爱国诗词:绍兴三十一年(1161),张孝祥同科进士虞允文在采石矶大破金兵,导致金军兵变,完颜亮被杀。当时他正任抚州知府,捷报传来,欣喜欲狂,命军士在抚州古城楼吹起号角,大张旗鼓庆祝胜利,且挥笔写了《水调歌头·闻采石矶战胜》一词:
雪洗尘静,风约楚云留。何人写悲壮,吹角古城楼。湖海平生豪气,关塞如今风景,剪烛看吴钩。剩喜然犀处,骇浪与天。
忆当年,周与谢,富春秋。小乔初嫁,香囊未解,勋业故优游。赤壁矶头落照,肥水桥边衰草,渺渺唤人愁。我欲乘风去,击楫誓中流。
在兴隆元年(1163),张浚渡过淮河,向北征伐,但在符离打了败仗,主和派与金议和,并借此打击主战派,面对时局大变,张孝祥悲愤填膺,在谒见张浚时,席间有泪如倾,哭作《六州歌头》:
长淮望断,关塞莽然平。征尘暗,霜风劲,俏边声。黯销魂,追想当年事,殆天数,非人力;洙泗上,弦歌地,亦膻腥。隔水毡乡,落日牛羊下,区脱纵横。看名王宵猎,骑火一川明。笳鼓悲鸣,遣人惊。
念腰间箭,匣中剑,空埃蠹,竟何成!时易失,心徒壮,岁将零,渺神京。干羽方怀远,静烽燧,且休兵;冠盖使,纷驰鹜,若为情。闻道中原遗老,常南望,翠葆霓旌。使行人到此,忠愤气填膺,有泪如倾。
遗民泪尽胡尘里,笳鼓悲鸣,遣人惊,张孝祥对中原人民无限的同情,对异族入侵异常的痛恨;腰间箭,匣中剑,空埃蠹,竟何成!张孝祥对主和派投降政策无比的愤概。他击楫誓中流,愿亲临战场,报国杀敌,恢复中原的豪情跃然笔端。他那高昂的民族气节,爱国情怀振奋当时国民,亦震撼着当今华夏子民。
在秦桧死后,张孝祥复官知抚州,1163年孝宗即位,知平江府。1164年张浚推荐,升迁中书舍人,迁直学院。4月张浚罢黜,8月逝世,南宋朝廷内“主战”和“主和”两派之争,烽烟再起,汤思退指挥尹樯弹劾张孝祥,10月张孝祥罢免知建康府。张孝祥二次遭打击和排斥。后,1165年又复官知静江府,知潭州,知荆南湖北路安抚使等,1169.3侍亲获准,回乡退隐,绝意仕途。
1169.7急病而逝,卒年38岁。周密《齐东野语》说:“以当暑送虞雍公(虞允文),饮于芜湖舟中,中暑卒。”张孝祥英年早逝,朝野尽哀,《宣城张氏信谱传》云:“卒之日,商贾为之罢市,两河之民惶惶如失。”张浚之子,著名理学家张栻更是哀悼,曾著文以悼。张孝祥短暂一生,多地为官,颇有政绩,若不英年早逝,定可为恢复中原做更多的事。南宋有人称陆游、范成大、杨万里、尤袤为“中兴四大诗人”,若不英年早逝,张孝祥也会属中兴诗人之列。
这样一个才德兼备,忠心报国的官员,文人志士自会受到人们的爱载,张孝祥在溧阳三塔荡边的诗词当时就书在寒光亭的柱子上,南宋诗人岳珂《玉褚诗稿》中有一题云:“三塔寺寒光亭,张于湖书词柱上……”,元朝教授仇远心仪抗金志士张孝祥,独羡张“扣舷独啸”的气概,他在《久客言归志,约金、溧诸友共赋》,其中一章诗云:“向来于湖翁,诗词题屋枋。”还说到张孝祥的诗词刻在“寒光亭”的方柱上。明嘉靖年间,进士彭谦在寒光亭旧址旁建寒香亭,并写记,说:“此地是寒光亭的旧址,梁昭明帝曾经来游览,张状元在这里咏过诗”。张孝祥留下的印痕在溧阳历史中延续着。
溧阳留有于湖痕,何止于此,张孝祥与刘岑的交集也是引人瞩目的印痕。刘岑(1087-1167),字季高,号杼山居士。他学问广博贯通,考试中式,累升至著作郎,两次出使金国。授刑部侍郎,迁户部侍郎。他得罪秦桧,被废官,秦桧死后得以复出,官至左朝散大夫。史称其博学爱士,工草书,纵逸而拘,盖有自得之趣。周必大跋刘季高帖云:“杼山老人,笔精墨妙,独步斯世”。刘岑与我唐马刘氏有关,在《唐马刘氏宗谱》世系中,以机公为一世,刘岑为第六世,世表记载卜居溧阳师姑桥,谱中有《刘岑传》。又中梅刘氏谱载刘岑孙德秀擢张孝祥榜进士。所以张孝祥与刘岑有所交集,当然张孝祥应是晚辈了。
史称后来的著名书法家张孝祥曾向当时的书法名家刘岑学习书法,书法学习的交往地或许不单是在溧阳,但张孝祥的书法作品肯定飘落溧阳。溧阳县志载:历任江宁尉等职的崔敦礼及官拜中书舍人弟弟崔敦诗迁居溧阳,绍兴庚辰年,一同考试中式。兄弟俩迁居溧阳,建屋凿池,池上有读书之堂,堂之匾额“双桂”就是张孝祥所书。
张孝祥不仅留下诗词,留下笔墨,还留下天下知名的文章。绍定元年(1228),南宋进士翘楚者刘宰撰的《溧阳尉题名记》中说:“溧阳尉用神龛覆盖石碑来记上以前担任这个职位的人的姓名,开头刻上写序文的人,是紫微舍人张于湖,张公文章,天下知名”。还有刘岑在溧阳建了“道胜堂”、“风月堂”后,邀张孝祥写记,为此或许张孝祥多次来过溧阳。他《于湖集》有风月堂记,溧阳县志收录,我《唐马刘氏宗谱》也有收录。张孝祥的《风月堂记》溧阳县志译本翻译如下:
“风月堂建成后,张安国经过此堂,季高要我写篇文章记风月堂的落成年月。读书人显贵了能做到宰相,途穷后就做一个农夫。知足就可以了,没有其它想法,这是人生的一乐。在朝廷中掌权,使百官有进有退;在家种田,按季节时令来种植与收获五谷。用这两者比较,哪个忧烦,哪个舒适呢?季高是个关怀天下的读书人,独独选择那舒适的在家务农之事,而丢掉那为国为民的忧烦的政事,难道是符合道理的吗?风月堂虽然落成了,我恐风月不能让季高终老在此啊!像我这样头脑糊涂的人,不关心国家治理的好坏,也不过问朝廷里谁升谁降的事,饥而食,渴而饮,借助刘公这个堂,也许可以过晚年了。”
此记所写或许是张孝祥受到冲击,罢官闲赋之时,他是强掩拳拳报国心,无奈地说自己头脑糊涂,饥而食,渴而饮,落于“风月”之中。他恳请前辈要继续为国为民,关怀天下,不能终老于“风月堂”中。为恢复中原,“主战”派应战斗不止。《风月堂记》实也是一首正气歌啊!
张孝祥短暂一生写了许多诗词,写溧阳的不多。张孝祥仕途不畅,职务频繁调动,并未到溧阳当过官,然而他的足迹留于溧阳,正气充盈溧阳。溧阳留有于湖痕,足迹留于大地,正气留于民心,事迹、诗文散布于县志、家谱,留于史,留于溧阳滔滔的文脉中。溧阳人民一直记着他。
2019.3.